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关于九月有太多迷思,我所热爱的,前有海子的《九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后有朴树的《九月》:

看这就是让我迷失的那座城市

脱离学生时代很久了,却又留在象牙塔工作,每当九月又像学生时代那样,孤独寂寥的寒浪又来袭,又夹带着对于未知人生的希望。是的,中年了,似乎对人生的爱,变多了。

这个九月,我的一篇 SSCI 收到了 accepted 的邮件。算是 0 的突破啦。还有另一个身份的重大转变,我收了第一个研究生。很忐忑。跟别的学生说话都还是各种嘻嘻哈哈,面对自己的研究生反而会不知道怎么表达。

国庆假期会去西安短暂呆一下。有时间的话在西安可以记录一下这几个月的所思所想。我对自己的思考又有了一些,又清晰了一些。

千寻。

又到月底了,所以需要写博客来记录一下。上周三,看完电影在商场门口坐下来,半夜一阵风吹过,非常熟悉的秋风萧瑟。今年的秋天来的比较早,刚 8 月下旬刚入,就已经是秋天了。

这一年过得太奇幻了。因为没有了物换星移的场景变换,于我而言一直在家里的场景中,生活似乎一直没有变化,因此似乎一直停在某种状态中,就像时间了也跟着静止了一样。虽然坐镇家中,然而情感却一直在跌宕起伏。只是人总是健忘的。离开了某种场景,例如武汉封城,就不会眼泪婆娑;今天中午我去医院做核酸检测,看到很多学生们都去做检测,样子是生龙活虎的,就像又决定要重新热爱生活了一样,就像过去的大半年的暗淡缺失的人生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像每年的开学一样,然而少年时代的梦想是,每年都有学可开。如今真的成了真。但每年重复的开学,在迎来送往之中,似乎自己的生命并不会得到滋养与延续,反而衰败的更加快。我想我这半年以来是心情是非常萧条的,像垂危的病人等待自己的死去。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打击之后,我又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选择。我无法支撑自己的最初的选项。不似很多执拗而强大的人,在十几岁时就非常确定自己这一生的使命。我无比羡慕他们。当这几年的 zz 环境发生变化,zz 的神经末梢开始降落在我身上开始起作用的时候,我往往将我的无能翻译成自己的失败,并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从这点上来讲,我还是个孩子,不成熟,每当自己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开始折腾,或者开始自我否定。还不懂得或者不愿意接受很多东西就是注定无法成为你的。还不懂得来习惯人生的失去以及遗憾。

跟 dl 聊到蔡康永在《康熙来了》的哭的一段,她记忆深刻的是康永因为《千与千寻》中白龙忆起自己的名字,鳞片散去那一幕而哭。他忘了自己的名字那么久……宫崎骏的好多电影都是在大学的时候看的,当时并无法非常精确的去理解动画中所建构起的世界。好多电影瓯都是如此,像没看过一样,每一次再看都像是初次相逢。在那个虚构出的世界中,汤婆婆把千寻的名字剥夺掉,忘了自己的名字,就再也不记得回家的路。也因此,当白龙忠于记起自己的名字,才如此令人动容——每个人都曾经有过遗失自己名字的经历吧。

我的名字是什么?我是否我记得我来这里的初衷以及我要完成在的自己是什么?似乎经常还是会陷入这样的自我审问之中。然而又常常被生活所裹挟又最终离散而去。今天我能做什么呢?在梦里我似乎在挣扎,我最爱的其实还是人类学的研究啊!于是我今天开始阅读一本人类学的专著。我想去讲我的人生里动情而又普通的故事。这应该才是我的使命。

回首又见自己。

常常我会觉得我已经老了。失去了少年时期对很多事情的好奇心。今天本来是 V 约我要给我红酒,后来因为我想去雍和宫烧香,成了一次北京半日游。

好多地方年轻的时候总去的。读本科的时候,喜欢去孔庙、国子监。藏在深深的「十三经」碑林里不肯出来,事实上也看不太懂,只是迷恋那种感觉——当时能感受到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并不能。但多年来看偶像剧、读新概念作文以及挺流行音乐塑造了我的品味,总觉得那样很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大约也是青春期时候的自恋吧。

今天故地重游,别有一番风味,记起许多青春往事。

今天的路线是:雍和宫-孔庙-国子监-美术馆三联书店-三里屯湘菜-三里屯三联书店-甜品店。

和 V 一起走在寻常巷陌间,也觉得人生特别美好。

大概十年前我们一起毕业。那一年我还只能穿得起佐丹奴的衣服,几乎都是类似价位的衣服。那一年上映 Toy Story 3,我和 V 一起去华星看的。于是他送我 Woody,我则送他 Wall-e。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保存,Woody 一直跟我走南闯北,现在还陈列在我的客厅。

事实上那一片我都挺熟悉的。例如,我和 Q 第一次见面是在鼓楼附近的酒吧;读博士期间和豆瓣认识的最好的朋友常常在南锣鼓巷附近吃东西,还有今天去的三里屯 soho 我们以前常在那里见面、吃饭,因为他当时的公司在三里屯 soho;雍和宫往北的糖果以及半夜会开门的金鼎轩我也常去,在糖果看了好几场李志;本科毕业之前,还和小太阳一起去了国子监……

记忆这么多,说明什么呢?说明我真的在岁月的流逝中,失去了很多人。

现在很少有人能让我出门在路上半小时以上去见 ta 了。所以当有朋友要离开北京必须出门去哪怕顶着烈日和可能的雷阵雨,进入这些熟悉的场景和空间时,会让我很怀念当时非常鲜活的自己。

先这么瞎写一点。如果情绪可以支撑,希望自己可以整理出一些公众号的文章出来。

我虽千年能变化。

最近几天,或者说六月以来,我跌跌撞撞、起起伏伏经历了好多事情。

最终让我内心无比挣扎的其实还是:我自己无比不喜欢「不扎实」的东西,但由于一些功利的原因我不得不暂时逼自己把自己还没准备好、没能够达到自己标准的到东西交出去,由此我每天做噩梦、每天傍晚去公园跑步然后说服自己,好艰难。

有时候会开玩笑说自己「没有才华」,然后非常难过。但我知道,我想做的事情,给我时间,我愿意用自己的没有才华的脑袋把它做成自己觉得还不错的样子,但是时间和世界都不等我。

我憎恨自己是个 loser 的样子。当然我更加憎恨我的才华配不上我所拥有的荣誉。我想慢慢来。我准备了五年了。从我毕业的那一天,我就想要拥有勇气来面对我自己糟糕的博士论文。可是我总是没有准备好。

当然我对某些机构的文件永远抱持怀疑态度,我不信官僚的单位能为我做什么换位思考,或者来保全「弱者」利益。我的生存处境让我必须强悍。我谁也不能信,我连我自己也不信。

然而这些都还是「能解决的事情」。好多事情是无法解决的、我永远无法做好准备的、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达成的。每当我意识到我自己父亲的无能的时候,就仿佛只能愤怒的对自己,仿佛那就是我的未来。

我多么害怕我变成他那样。然而我的每一天的无能、没有才华、懒惰、自以为是都让我觉得,似乎,我再怎么努力,都只会走向他的那个方向。

但有趣的是,我终于将自己从抽象的北京的我自己和乡土的、失败的我自己连起来了。我在豆瓣说,自己的出身就像那个想要藏起来的尾巴。我真的一度以为我藏起来了,我藏得好好的,我用了好多力气来欺骗自己这件事情你真的做到了!但这个六月,我的一切努力都像皇帝的新装那样现形了。对哦,我曾经还特别文艺青年的时候写爱情,白娘娘说「我虽千年能变化」……这句自我怜悯的爱情处境被我带到了中年的人生境况了,我没办法和任何人平和的说起我的处境,我知道没人能理解这件事的尴尬和肮脏。因为,那条尾巴就是会不经意的,时不时地跑出来提醒你一切都是徒劳的,但是你知道吗?我每天的每天,还是想要把它藏起来,这就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动力。

爱情不再是遮羞布了。我不再拥有那样的梦想和幻想,因为我知道它无法解决我「尾巴」的问题。我的问题在于我自己。当然我的希望也在于,我还拥有我自己。

无法说出「自己选择的跪着也要走完」这样豪情壮志的鬼话了。我确实是每天都在跪着走完,我只看到自己鲜血淋淋的膝盖。我这样跪着走路也不是为了有一天能站起来,不过是,我还不想死去,就只能咬牙继续坚持下去罢了。

为何好久不更新公众号了?

我为什么越来越少更新公众号了呢?大概有两个原因吧。

第一是因为,很多情绪不再 bother 我了。或者说,我不再敏感于人世间的情感、浮沉。我觉得它们不再重要了。想当年写「28岁」系列,要写提纲、打草稿,写一篇要酝酿好久。现在面对的处境其实比当年复杂多了,但面对复杂性才是我的生活要务,思考如何去记录和阐释不再是重要的事情了。我也很担心自己会因为记录而陷入矫情。

第二也很重要,就是最近几个月都在写论文,也在酝酿如何改已经被我遗忘很久的书稿,一旦开始写论文之后,每天翻阅文献、对写了的字改了又改、字字推敲、反复斟酌。跟论文比起来,公众号的写作简直太浅了,完全没把事情说清楚和透彻。想要说清楚和透彻,对自己的要求不再是二十多岁那么简单容易满足,因而也就罢了。

拜托 w 博士开了这个 wordpress 的平台,从在美国的时候偶尔记录几句,也把豆瓣关于这里的链接删掉了。只是想单纯的当做记日记般的流水账,回归十几岁时写日记给自己看的简单心境。当然我也知道偶尔还是有人会看这些字,但不再是纯粹的希望获得别人评论或赞美的心态,只是想要记录自己罢了。但我也希望自己还是可以回归「前台」的简单写作。再等等吧。

清算。

妈妈在春节以来,陆续给我卡上打了好几十万。其实我没多想,起初只有 20w + 的时候,我还跟同事提起这事儿,她表示很羡慕,我也没多想,没想到周五我妈又给我打了二十来万。她打钱都是那种预先不通知,打完之后说,你去查一下钱到了没那种。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有点不安。

昨晚跟妈妈打电话聊天,然后用了点访谈技术,才明白妈妈的想法。原来她退休后一直在返聘工作,因此一直还能有一些补课的收入。今年她感到很累,加上生源很差及搬家之后离原来的学校较远不能再方便补课,她可能觉得未来这个收入就要就此切断了。因而她也没跟爸爸说,就把钱打给我,算是给我一个交代。这当然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告诉我她一直还算能干,一直在努力,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告诉我她要彻底退休了,因此要和我做一个清算。当然这样的清算不是要跟我要钱,而是给我钱。就是说,从此后,我不再能有能力给你什么钱了,现在有这么多,都给你,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然后打完电话我就很难过。

就是我一辈子都在努力独立自强,不想要靠父母的资助或其他去获取自己想要的生活。考学、工作都靠自己,偶尔会在聊天的时候开玩笑的说几句不是二代有多么遗憾。然而事实上,我在北京买房的时候,父母还是出了不少……而在这几年我成为青椒之后,更是一直在给我钱。虽然我之前也有一些积蓄,但如果没有父母给我的那些钱,我可能没有安全感,所以要一直出去赚钱而不像此时还背房贷的时候还在一直过相对有点奢侈的生活……这个时候,除了为自己这几年的懒惰、失败而感到羞耻之外,更是觉得对不起父母,更加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在 30 岁之后,反而开始啃老……

作为一个基佬,很多时候都想不要靠父母,想通过自己「独立」来获取相对而言的自由以及话语权。然而一把年纪了,却把之前所有的「独立」换来的话语权拱手相让了……

内谁买房的时候完全没要父母的帮助。事实上父母子女之间,哪里来的真的「独立」,又何尝何以完全「清算」。就算他买房并没有来自父母的帮助,然而出柜也难以做到。在他要离开北京去别的城市工作这件事难以跟父母沟通之后,也会陷入深深的抑郁。终究而言,没办法符合父母的期待这件事,不管你是否独立、自强等等,或者你内心再觉得自己是个基佬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还是会觉得无比难过。尤其是,你的妈妈几个月之间给你打了四五十万,而你事后才意识到这是「清算」之后。

在喝了酒趁着微醺把这件事说出来,越说越难过。

05/16/2020

继有专业机构来找我做 podcast 节目之后,昨天又有机构来找我想让我做短视频,我一脸懵逼。

我大概在那姐们对面迟疑了三十秒,然后委婉拒绝了。有点后悔上次 podcast 的邀请没有及时拒绝,导致后面的事情有点尴尬。

为什么不想做呢?当然是因为精力有限、储备不足啦。最重要的我想还是我不想「红」。我觉得我不喜欢 visibility。或者说,我觉得有 visibility 是一种「危险的境况」。

昨天七点半起,去学校,然后下午去东边找人谈事。发现其实能早起去工作是一件挺棒的事情。如果你有特别想要完成的事情的话。

但是真的好累哦。回程坐了地铁。发现地铁上这么多人根本没得选择,想到疫情期间我可以窝在家里不需要出门,顿时又觉得自己相当奢侈。

但是我还是很期待自己可以规律的生活。

但是睡眠不足真的没办法特别透彻的思考。总觉得自己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

五六月的 ddl 有点多。加上可能会来的其他工作,我要加油才行!

不归路。

今天的流水账也可以记录一下。

w 博士回京了,晚上约了个饭。出门前看了下天气在滴小雨,我突然好想听范晓萱的 Rain,于是充了 QQ 音乐会员,然后开车的时候一直听。

听音乐还是会让人感性,从当下「稠密」的状态冲抽身出来。

不过让我震惊的是,基于目前的各种形势,他竟然会开始担心如果手头的这篇论文他署名的话,会否对他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关于这点我从未想过。也是他确实进入了新的生命周期,干扰他的因素发生了变化。但,终究而言,这几年在国家和国际层面尤其是政治形势的变化,开始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在产生作用。作为微小的个体,我们其实都对这样的「作用力」无法抗拒。很难想象十八岁就可以跟父母出柜、在清华校园里跟很多同学出柜的他,今天会因为一篇略微有点敏感的学术论文而感到「危险」。这又应了那句话,政治何曾与谁无关,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苍天何曾饶过谁。

晚上回来有点感性,开始在 B 站听歌。当然是王菲。《如风》里唱:有一个人,曾让我知道,寄生于世界,原是那么好。

我当然会开始思念听王菲的时候喜欢过的男孩子和那时候的青涩的爱情。包括最刻骨铭心的三段喜欢都跟王菲有关,王菲记录了我的青春。但我听到这句的时候一方面非常感动,但随即,又觉得失落。失落在于,我终究事实上没有找到一个人、一段关系让我感到生于这个世界的好,忽而又想到,是从何时开始,我不曾寄希望于找到谁来得到拯救、寻到生命的意义,让他人做自己人生的支点。大约也是同样的转变中,我早就开始了寻找自身存在、存续人生的意义了,以自己为自己的支点了。但从物理学的角度,以自己为支点,能撬动自己嘛?我保持怀疑。

但靠别人来做支点这件事,可能比物理学上的不可能还不靠谱。别人还没明白自己的意义呢,如何做你的支点。

幸,抑或不幸。

上一次跟 w 博士语音聊天,他说,大约也是在冥冥间,我早就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的探索,只是我当时不曾意识到罢了。然而就在不断的倔强不回头的往前走的过程里,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没有了那种说「既然是不归路,那我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的豪情壮志了。只好借用苏东坡的句子: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在这个雨夜,也是应景了。

Midnight, 05/06/2020

本来最近都在肝论文,因为 ddl 真的压死人。但是每天大概也就能写 500 – 1000 字。还好这次跑数据都是 w 博士在帮忙跑,应该会 coauthor,如果能联名发表也算是我们多年友情的见证啦。他帮我跑数据减轻了不少压力,但他还没回京,导致很多进度没法 sync,也有一点问题。

傍晚因为连续了几个小时有点头痛,躺在床上叹气,突然接到通知说 workshop 延期一个月,这样就多了一个月写作。真是毫不夸张马上就放松下来了。本来还打算继续肝 500 字,就没法继续下去了。以为今晚能睡个好觉了,结果还是没睡着,爬起来写这些字。

接下来两个月目测都会非常忙。一个本子,一篇论文,还有一个长摘要要写。顺利的话,还想在手中的论文写完后,把长摘要的论文也写完。

写论文容易陷入焦虑。但确实会陷入较为深入的思考,也能逼自己进入较为系统的思考模式。但坏处就是我就会睡不着。几乎是整夜睡不着。很糟糕。

昨天去城里和朋友吃饭,主要是因为朋友 H 的母亲去世了。事实上她母亲癌症已经两年了。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变成没有母亲的人,还是让人难过的。

一起的师妹的父亲也去世了。很可怕吧。三十来岁,大家都在面临最亲密的父母亲的生离死别。

但我们都几乎不提 H 母亲去世的事情。就说啊说,也不小心就说了三四个小时。

包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塞了一点钱。

后来的话题竟然是要买什么保险。她们俩都买了挺贵的保险。

我想了下还是不买了,得了重病就默默死去吧。这个世界我也来过了,非常努力的活过了。就这样吧。

接下来的时间,努力把想要完成的都做完吧。

要是写论文和写日志一样轻松容易就好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