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总结。

前几天某大佬找我吃饭。她说:「你不来我找我,我也计划找你的。」然后劈头盖脸的一顿狂说。说了一堆条件,尽是些if语句,仔细听确实有备而来。然后,最终的归宿是,「你能做到吗?」

「你能做到的话,我就去争取资源。」

我当场总结了一下:「是说让我从初入宫的甄嬛,变成甘露寺之后的甄嬛,对吗?」

不管一个人如果努力的想要选择自己的人生,人生总是由过去的累积以及当下的种种际遇共同决定的。

在我认识的不少创业者,并且后来成功或者接近成功的人里面,自从他们主动或者被动卷入创业中之后,他们的青春期就彻底结束了。之后的文艺要么是取悦自己,要么是表演。

寻找事情发展的必然性可以获得当下的短暂宽慰。

寻找事情发展的偶然性可以获知未来的长久方向。

「不好」的事情发生可以让人停下来反思事情本身,看的更清楚。因此失去好时机,与其说是缘分未到,不如说是智慧不足,储备有限。

但愿人长久。

师兄说,他最初对我印象并不好。那时候我个性鲜明不懂收敛,已过而立的他自然不喜。记得有一日在Q上说话,忘记谈到什么内容于是决定一起吃饭。师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跟小辈吃饭要他请客,于是这样的规矩一直持续到我硕士毕业之后有了收入。第一次吃饭是在畅春园的火锅,那顿饭吃了很久,聊了很多高大上的问题,那些问题我现在已经很少去触及,当时却是踮着脚也要聊一聊。

作为80前的一代人,他在硕士时期才确认取向,于是我初识他时候他也算是刚刚接触同类人,也还在QQ群与朋友别哭找认同。为了准备博士论文以及备课,他周一到周五都不上线。一次在图书馆通往未名湖的路上碰到他匆匆行过,蓬头垢面。不过要是让我回忆,那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帅的师兄了吧。

后来我预备毕业南下,他请我吃告别餐。那时候的他心里还向往爱情,我知道他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当然那时候我还在稀里糊涂的感情中转圈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穿着学位服拍照走到西门,傍晚夜色已经降下,朦胧中发现他,大喊他,他几乎是不相信般的认出我,然后合影。没有相约,在适当的时候发生。他总说穿学位服的我看起来太帅气了,几乎不敢认出来是我。我至今也分不清这句是夸奖还是贬损。然而我总觉得那是情境使然,谁敢肯定那就不是梦境。

工作之后自己的问题才渐渐明晰。因缘际会居然有了重回学校的念想。广州的天气湿润,我记得有一天我给他打电话打到半夜。打完之后我照例下楼抽烟散步,谁料从打滑的楼梯滚摔下去。模糊中找眼镜的时候收到他的短信,说电话中怕我尴尬没有直问,是否因为缺钱才过的狼狈,若然则可以借我几万之类的。我记得我看到短信就坐在员工宿舍的入口处大哭,许久的压抑爆发出来。谁想到他平时粗枝大叶,关键时候却如此细致体贴。那之后,他给我寄来英语真题,并不时用彩信发我未名湖的照片,伴有歪诗若干,那是他对我无言的支撑。

辞职前回京,住在他寝室。他知道我情绪不高,于是不闻不问,只在吃饭时喊我。彼时没想到半夜跑出去见了小太阳。回来更加低落。两个人在无声的黑暗中发呆,他只装作若无其事。我想也许近几年的经历让他对感情更加看淡。

回京,又见他。他鼓励我说我变得更加沉稳可靠,是以为半熟,少年时期青涩的气质还在,却也在渐渐回归本性,找到自我,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候。现在想来师兄真的独具慧眼,我怎么会那么轻易辜负那么好的一段时光。

那之后经常一起相约游泳,但是其实两人游泳也从来不讲话,各自在一个泳道独自游。游毕偶然去吃点宵夜,也不再设计伤春悲秋的话题,更加接地气的插诨打科,或者也仍旧一言不发只是相对而坐,啤酒、烧烤或者小西门的肯德基的牛奶加鸡翅,见证了多少我们的好时光。

也有一些波折。原因不深究了,结果是两人半年不来往。然后春节后我实在觉得也没必要,下火车就打车到了他的寝室,冲进去朝他喊:你够了!这句我演练过无数次跟猴子说跟小太阳说跟小Q说的话,倒是对他喊出来了。他先是被吓到,然后相视而笑。因为在意而生的嫌隙,本来也不值得浪费太多时光。

昨晚他约我和另一个师弟一起吃饭,也许我们俩就是他在这个园子里最亲的两人。还是相约最初见面的地点,师弟带来了男友。席间仍旧嬉笑怒骂,偶尔还要接几个工作电话,并不用尽力气煽情,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师弟悄悄跟我说让我抓紧,说那几年他也很担心会变成师兄和我那样恣意进取却终身漂泊。

对我来说,师兄就像是长兄。他参与了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几次转折的决策过程,并且见证了我这几年的荣辱以及浮沉。自然,我也是如此,我很幸运的参与并见证了他从直男型low基到灯塔的转变,当然他也用自己的人生在时间他对真理热爱追逐并且对功名淡泊的理想。他是那个在低谷的时候扶持我,在得意的时候敲打我的人。在我当时那样的年纪和那样的人生阶段有幸遇到师兄,我想不仅是朋友义气层面的幸运,更加是我自己人生走向的一种际遇,是一种指引。

最后告别时,倒是他先转身。他和我们分别拥抱,然后又像是第一次看着他转身走向畅春园的方向,不曾回头。